第三十八章 大地的密度
假发男士不知道为何孟喜竹会露出如此崇拜的表情。
亨利·卡文迪许，一个高卢蛮子而已，作为一位导师，他性格过于腼腆，害羞到和学生的交流只能用字条和书信。学生若向他当场发问，他会扭扭捏捏到尴尬癌发作，如果尴尬爆表的话他甚至会发火。作为一名法师，他却无法熟练掌握施法过程，武力堪忧。不过作为一名学者，他倒是有着一些突出贡献，在学者们的集会上有时也会发表高论，但多以自言自语的形式。也正是因为他在学术上的贡献，他才能够在大学里长久任职。
这位偏向于研究又上了年纪的导师，学校一般是不给他安排学生的。但这一次，学校将孟喜竹安排给他，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可能有些人对于孟喜竹这个外邦人能够进入神学院相当不满吧！但她毕竟是皇储推荐的人……唉，上面的意思就不要揣度了吧，干好自己的事情。假发男士想道。
“老师，卡文迪许导师来自尼斯吗？”孟喜竹仍旧不可置信地问道。
“应该是吧？我不太清楚。不过一会儿您可以亲自问问他。我带您去见他。”
“现在吗？导师现在没有在睡觉吗？”
“他是高卢人，学不来我们的习惯。他可能现在已经在实验室里了。像他这样沉湎于魔法理论的学者全国都没有几个呢。我们这就出发吧，小姐。”
孟喜竹在假发男士的带领下从一座楼走进另一座楼。
在这座楼里，孟喜竹看见一个穿着便装的年迈老人，他此刻在一间房间外用望远镜观察室内的一颗大铁球。
摆放望远镜的桌上散落着书本和羽毛笔。桌子靠着的这一面墙被开出一个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进入的窟窿。
“那就是他了。”假发男士指着老人说道。
俩人来到桌边，假发男士清了清嗓子，说道：“卡文迪许博士，请允许我向您介绍……”
卡文迪许抬起一只巴掌打断了假发男士的话。他一只眼睛对着望远镜，一只手记录数据。
孟喜竹从墙上的窟窿里望向室内——她看见一座由滑轮，丝线，镜面，大铁球，弹簧，刻度尺和杠杆组成的扭秤。
假发男士看向孟喜竹，耸耸肩道“那咱们恭候一会儿吧。”
这位博士宣称这样可以测量出大地的密度——但在假发男士看来，这种方法是比神学还愚蠢的迷信。如果真要测量大地的密度，就应该四处取样再综合才对，窝在一个小房间里用望远镜观看能有什么用？
孟喜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那个仪器。片刻后，她说道：“这应该是在测量地球的密度吧。”
假发男士：？？？Σ(๛д๛)
卡文迪许：？？？(°༣°)༇
“小姐，您听说过卡文迪许博士的传言？”假发男士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我没有听过导师的任何传言。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导师在这里。但您看这台仪器，万有引力让丝线的扭转，丝线上加装的镜面通过反射光将微小的扭转放大。而反射光落在有刻度的平面上。所以实验目的很明显啊！”
假发男士：完了，又来一个捣鼓迷信的家伙。
倒是卡文迪许的目光第一次从望远镜和纸张上挪开，打量了孟喜竹一眼，然后又回到它该在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卡文迪许直起腰，看了一眼假发男士后，目光回到记录的数据上。
“博士，请允许我向您介绍您的新学员，孟喜竹。这位学员聪明伶俐，温柔大方，深受皇储的喜爱……”
孟喜竹：？？？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皇储呢？怎么就深受喜爱了？
“……之前因为狼人入侵奥斯特利亚行省，她没能赶上入学，等交通恢复后她便立刻启程，星夜赶来，求学若渴，令人钦佩……”
假发男士夸完孟喜竹，又向孟喜竹夸卡文迪许。互相夸完后，正式的介绍算是完毕了。完成任务的假发男士以有事为由离开，并且祝福俩位度过美好的一天。
天啊，我居然和卡文迪许见面了！而且还是在他正在测量地球密度这个伟大的时刻！
看着手稿上的数据，孟喜竹只觉得自己的双目湿润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充满她的心房。冰冷的公式在此刻变得无比有人情味。
突然成为一位学员的导师也没能阻止卡文迪许继续他的事业。坐下来开始演算，不久之后便得到了结论——地球的平均密度约是水的5.48倍。
有了这个数据，知道天上星辰的质量就不再是天堑。
既然万有引力定律在这个世界成立，那么相对论呢？超时空弦论呢？
通过魔龙副本之间的对话，可以推测出，除去卢存安和孟喜竹在的两个宇宙，至少还存在有一个魔龙正本的宇宙。而像质能守恒，万有引力这样的法则在复数个宇宙里生效。这是否意味着，比较基础的法则在所有宇宙都生效？这个“基础”该如何定义呢？
孟喜竹不禁往深处思考——有没有这样一种理论，在不同的宇宙里都同时满足？
完成演算的卡文迪把羽毛笔放进墨盒后，终于把注意力放在孟喜竹身上。他将十指交叉在一起搁在鼻尖，“孟同学。”说话时他的目光平视前方，并没有放在孟喜竹身上。
“我在。”
“我需要知道你的知识水平，下午来我这里领取一套试卷，你回去做一下。”卡文迪许的声音很小，因为过于温文尔雅因此显得有些娘娘腔。
“好的，老师。”
“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没？”
“嗯……我想和老师交流一下万有引力的事情。老师测出的这些数据可以导出一个常数……”
“我会让仆人把我的手稿交给你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写在手稿背面还给我就行。还有其他事情吗？”
孟喜竹：……
所以我这是被嫌弃了吗？纵使孟喜竹有再多的话想吐露，那也得卡文迪许有兴趣听啊！
实际上不是卡文迪许没有兴趣，而是他实在是太过腼腆羞涩。哪怕面对自己的学生，都要付出巨大努力，在内心无数次鼓励自己才能正常说话。
“那我就不打扰老师了。祝您度过美好的一天，再见！”既然导师不待见自己，那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说不定还会引起导师的反感。于是孟喜竹便告退出来。
走出这栋楼，她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狂喜的情绪。但在仆人面前终究不能失了仪态，她捂住嘴发出咯咯咯的傻笑。
卡文迪许是自己的导师！他还会派仆人送来手稿！
穿越以来这么久，孟喜竹第一次感觉到由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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