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梦浮生（九）
姜不见了。
暑假第一天，西弗勒斯就被巨大的恐慌感笼罩着——
姜在书房里留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简短，她回华夏处理事情，抱歉不能陪伴他度过暑假，归期不定，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种植场这几年发展出了稳定靠谱的员工管理体系，没有姜的打理，农场虽然暂时停滞，但姜提前准备好了充足的库存，店里生意一如往常。
一切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只有她不在。
什么抱负，什么研究，什么朋友……西弗勒斯全无心思。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尽管他清楚姜不会放弃英国魔法界的事业，她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不是永远都不回来……
但他还是忍不住恐慌和害怕。
他认识到了一件事——姜会离开，终有一天她会回到她的祖国，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信号，以后他们分离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长……
他甚至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他已经十五岁了，还有三年就会毕业、彻底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他完全可以独立、可以靠自己生活……到时候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姜的身边？
没有姜的暑假变得无聊、漫长又难熬。
终于，开学前的最后的一天，原本因为主人离去而逐渐失去灵气支撑的小木头从他的枕边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西弗勒斯猛地睁开眼睛，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他来不及穿鞋，拼命朝楼下跑去——
姜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层层叠叠的复杂衣裙，柔顺的黑发散落在肩上，正坐在葡萄架下喝茶。
她的容貌和初见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六年的时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西弗……”
一股热血在西弗勒斯的胸膛里横冲直撞，迫使他做些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直到把姜用力抱进怀里。
他已经很高了，来到姜身边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饥饿，他还会继续长高，那些早课和锻炼让他肌肉强健，他的肩膀日渐宽阔，喉结变得明显，声线也低沉起来。
西弗勒斯收紧了手臂，眼神逐渐从惊喜、委屈变得有些古怪。
姜原来这么小只……又香又软。
他感觉到姜的手在他背上安抚似的拍了几下。
西弗勒斯带着慌张和难以言说的私心，得寸进尺地把脸埋进姜的颈窝，这一刻，所有的念头都变得无比清晰。
开学了。
西弗勒斯拖到不能再拖，在夜色里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农场。
学校里的气氛越发紧张和压抑，食死徒们在暑假期间又制造了一些事故，他们和魔法部产生了冲突，造成了伤亡……
有几个学生失去了亲人，他们看向斯莱特林长桌的眼神充满了愤恨。
食死徒们总是戴着严严实实的兜帽，或许让他们亲人遇害的食死徒就是某个斯莱特林的父母——他们没有办法不去这么联想，充满恨意的视线带着灼人的温度，斯莱特林们聪明地选择了低调。
西弗勒斯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并不多，谁都知道他绝对不会有食死徒亲戚，他连亲人都没有，也从不和那些极端纯血统交往。
而姜和霍格沃茨的所有教授的关系都很好，很多毕业生的目标就是入职姜的种植场。
西弗勒斯的学习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而忙碌，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的心不再平静了。
比起成为魔药大师，登上魔药学的顶峰，他现在有一个更加隐秘、也更加清晰的目标。
他想留在姜的身边。
一个晴朗的午后，西弗勒斯在黑湖边的山毛榉下安静地读书，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
就在昨晚，他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
姜教他的大脑封闭术很实用，他能轻松回忆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醇厚的酒香，昏暗的光线，雪白的……还有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
他痴迷地疯狂地索求，而她没有拒绝……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猛地僵住，心脏差点停跳，冷厉的眼神看向突然出声的人。
莉莉被他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抱，抱歉，西弗勒斯，我不是故意打扰你……”
西弗勒斯回过神，大脑封闭术快速运转，瞬间冷静了下来。
“没什么，我在想事情，有什么事吗，莉莉？”
莉莉笑了笑，在他对面的草地上坐下来，深红色的长发散在后背上，她看着黑湖波光粼粼的水面。
“那些事情，你都听说了吗？”
西弗勒斯想到暑假里完全没心思阅读的报纸，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觉得以后会怎么样？”
莉莉翠绿的眼睛里泛起一抹愁绪。
“我父母想让我回去，回到麻瓜的世界去……哪怕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很糟糕……”
西弗勒斯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或许回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怕我躲不开，你知道，对于我这种出身，不是只折断魔杖就能使他们放手的……我怕把灾难带回家里。”
西弗勒斯：“我想你已经有决断了，是不是？”
莉莉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你总是那么聪明，西弗勒斯。”
“我想加入凤凰社，我必须做点什么……我想为同伴，也为自己战斗。”
“你呢，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皱了皱眉头：“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你知道我的目标，莉莉，不管以后掌握巫师命运的是谁。”
莉莉抿了抿唇。
西弗勒斯继续说道：“卢修斯·马尔福也找过我，我只能说，莉莉，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莉莉的眼睛里很快盈满了泪水，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临别的钟声，她不动声色地把它们眨掉，声音有些闷闷的。
“好的，我知道了，西弗勒斯。”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能成功。”
西弗勒斯笑了笑：“谢谢你。”
莉莉另起了一个话题。
“一整个暑假你都没有给我回信，我还想问你几个魔药方面的问题，发生什么了？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一起做研究一定很辛苦吧。”
西弗勒斯低下了头，想到了暑假里浑浑噩噩的日子。
“姜回国了，快开学的时候才回来，我……我一直很忙，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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