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云异人陈自重（二）

　　说真的，苏远和妻子张氏，都不是那种八卦男、长舌妇，反而他们的嘴巴很严实。

　　而张家村地位最高的三个人，张员外张老太公，户长王奇，耆长张枫，一开始不但没在意这个事情，反而想推脱。

　　一个苏远家的远亲？

　　他们哪来的那么多闲功夫接待嘛。

　　诚然，他们都知道苏远在村里有点地位，曾经更是有过风光的时候，但如今时过境迁。

　　主要是苏远家穷啊，当然说苏远家穷，在村里相比的话，是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穷。

　　但是在他们的眼中，那是一样的，没钱再怎么样就是那样了，表面上的那一套，也仅仅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一点情面。

　　只能说，对待苏远，他们会比对待那些真正的泥腿子好一点。

　　因为苏家虽然有十几亩薄田，但是苏远其实是不种田的，平时主要靠写写算算过日子，有时还跑到城里去卖字，特别年关时节，收入还可以。

　　但跟他们三个地主老财相比的话，那差距就大了。

　　只是苏远并不是空手而去，而是带上了陈笠的第一波糖衣炮弹！

　　一家一瓶现代名酒，主要是酒瓶纯净的像世上最美最透明的纯净之玉。

　　把外面的一层粗布解开，就见里面是一层没见过的金红绸布包裹的东西。

　　再一打开……

　　咝！

　　张老太公顿时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站在那久久的呆若木鸡。

　　苏远傲然地笑了笑，也不说告辞地转身就走，留下张老太公继续在那呆若木鸡。

　　下一家户长王奇，一样的过程，胖胖的户长王奇，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只是到了耆长张枫那时，出了点情况。

　　因为这张枫在禁军呆过，是一个武人，五六十岁了，还喜欢舞枪弄棒。

　　虽然因为一瓶现代白酒，而震惊又紧张的。

　　但是他一把拉住苏远，不让苏远走。

　　说起来，还是张枫觉那瓶酒是稀世之宝，太贵重了，如果苏远不说个来龙去脉，他真的不敢收，他怕自家会弄个家破人亡。

　　毕竟是在禁军中呆过的人，见多识广，也知道一些极毒辣的阴谋算计，屠人满门之事。

　　“苏老酸，说清楚啊，你不说清楚，这样的稀世奇物，我哪敢收！”

　　最后把苏远弄得没办法了，如果对方真的把礼物退回也好，问题是这张枫一边死都舍不得那瓶酒，一边又害怕。

　　于是苏远就说了几个字：“青云山、青云门，入世！”

　　然后严肃地叮嘱张枫千万不要说出去。

　　苏远走后，那张枫一边看看晶莹发光的酒瓶，一边脑补，他不知道青云山青云门，是个什么意思，但入世两个字他懂。

　　有大儒闭关若干年后的入世授道，也有传说中的高级修道者与隐士的入世修行，游戏风尘。

　　就不说在当今的汴京城，动不动、时不时就会跳出来一两个道士搞事。

　　只是，虽然张枫一开始不懂青云山，青云门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可架不住他老是去琢磨。

　　琢磨了那么好大一阵子后，张枫就觉的这青云山青云门这六个字，为什么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似乎，品味出一种仙风道骨般的味儿呢……而且比起当前汴京城里的那些外来道士，宣传的各种吹上天的来历，一品味后格局高下立分。

　　前者显得有股重重的土味。

　　而青云山青云门这六个字不吹不黑的，却显得那么的层次高上。

　　又过了一天。

　　陈笠的拜访才正式开始。

　　两天内，先后拜访了张老太公和户长王奇。

　　两家对待陈笠的情况差不多，精简而郑重，听闻陈笠有在京师游历与在张家村立足之意，都表示大大欢迎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叙话后便强行留下来一顿好吃好喝。

　　而实际上，不管是张老太公及家人，以及户长王奇，见到陈笠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懵逼，对陈笠的印象强烈，特别是那些婢女丫环，哪怕是躲在柱子后面，都要多看陈笠几眼！因为很新奇啊，不论是陈笠的发型，还是衣着，以及气质都明显的与他们不同。

　　第三天，耆长张枫对陈笠的接待就比前两位要热情隆重得多。

　　本人还早早地就带着一帮子侄、徒弟与猪朋在门口等着。

　　等苏远带着陈笠一到，虽然因为陈笠的年青与短发惊疑了一番，但仍然热情地请陈笠入内。

　　一边很是自来熟地拉着陈笠的手说话。

　　可能也是看到陈笠显得年青，之前的一些想法变淡，然后作为主人的姿态与气场上扬，让他发挥自如。

　　一路走，一路聊，主要是张枫在说，陈笠听着，偶尔陈笠引入一个话题，然后，张枫便呱啦呱啦。

　　张枫说着，便从他在禁军时的一些简略经历，说到拳脚棍棒之上。

　　兴趣来了，刚好来到一个内院之时，张枫还不走了，当场自己下场练了几招拳脚，然后让几个子侄、徒弟也下场表演了一番，他的两个一胖一瘦的朋友，也分别地表演了一路刀法和枪法。

　　一时间场面热闹之极。

　　当然，陈笠心里很清楚，这其实是张枫对自己的一种试探。

　　试探其实从一进门时就开始了，当时人高马大，像头黑熊一样的张枫拉住陈笠的手，稍稍地用了点力，被陈笠不动声色的化解。

　　于是张枫更来劲了？

　　不过陈笠也能感觉到，张枫与身边的这一帮子人，似乎对武术是一种发自真心的喜爱。

　　就像现代一帮稍微有点钱的人碰到一起，就要聊车聊女人一样，他们的整个人生中心，就是围绕着那些事物而转的，不聊车聊女人能聊啥？而背后代表的是钱财和名利。

　　另外，此时陈笠还不知道的是，此时来京师混的外来道士中，十个中就有八个是相对武艺高强的人，不是猛龙不过江。

　　而且这年头，特别是在一些边远地带，盗匪出没，没个好身手，逃都逃不了，所以游历江湖的道士们，首先必须身体强健，拳脚硬实。

　　于是碰上这样的道士，要想去质疑他们，甚至是揭露他们的骗术，那就先得好好掂量下自己，怕不怕他们的报复了？说不定还没等揭露人开口，先就被打个满脸挑花。更厉害的是，这些道士往往不是一个人，他们是有组织的，甚至背后站着一帮利益团伙。

　　所以，在张枫的印象中，道士们个个不简单，而且当初作为禁军中的一员，他是亲眼看过飞天大盗一样的道士，想捉拿，行，先学会飞檐走壁吧，不然的话，只能干瞪眼。

　　也因此，把陈笠划为同类于道士一类人的张枫，就很想先通过拳脚来试下陈笠的深浅。

　　如果拳脚这一关都通不过，那么陈笠在他眼中，显然就是一个不入流的江湖骗子。

　　而陈笠虽然没想的那么深，但明白张枫这是一种试探，另外其实骨子里，也是喜欢武术的，也许十个男人中，有一半都是这样，骨子里早有武术的基因，那是前辈们流传下来的强身健体，保家卫国的精神和传统。

　　陈笠觉的学武、扬武没什么不好，武术也是一种体育，是人类生存繁衍的根本之一，不然的话，一国男人全是光有聪明的大脑，而弱不禁风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于是当张枫装着无意间提议，请陈笠显露下身手时，陈笠二话不说地点头。

　　但是陈笠不想傻瓜一样的下场进行那种“单机”表演，而是让人先拿两个厚实的枕头出来。

　　张枫马上挥手喊来一个丫环，让丫环去拿枕头，其他人站在一边看看陈笠后若有所思。

　　等枕头拿来，陈笠一看，是那种长条形的，里面装着麦糠的枕头，觉的有点不保险，让丫环干脆抱一床被子出来。

　　张枫挥手让丫环照办，一边想不通陈笠要被子干什么。

　　等丫环抱来被子，陈笠接过，重新叠成一个紧实的豆腐块，再二话不说地塞入张枫的子侄辈，一个名叫张大牛看起来极高大壮实的年青人的怀里。

　　而且别看张大牛名字土，此人除了是张枫的侄子之外，还是现役的禁军一员中的小军官，但是目前陈笠对张大牛了解也就是这些。

　　这张大牛名字带着憨厚味，可人却有点桀骜不驯，刚开始一见面时，一双眼睛就轻佻痞气地看着陈笠。

　　所以这也是陈笠选他的原因之一。

　　接着，陈笠让张大牛站到院子边的草地上，提示他抱紧被子，站好站稳，并抬脚示意了下，表示他将用脚踢。

　　这下张枫一伙人明白了，原来是陈笠要演示一下腿法？

　　当下张枫一伙人，围成一圈地看着，只是还没等他们站个安稳，就觉的眼睛一花，听到空气的撕裂声中连同着一声闷响暴发。

　　然后魁梧粗*壮的张大牛就倒飞了出去。

　　还足足倒飞了五、六米之远，才直挺挺、后背着地的摔倒在草地上。

　　再然后，就看到张大牛那个脚还能动，在一颤一颤地动着，但是人却久久地爬不起来。

　　几个人慌乱上前要去扶，陈笠喊了一声：“别动他，让他缓一缓。”

　　然后过了足足七八分钟后，张大牛才算缓过来，在几个人的搂抱拉扯之下，慢慢站稳。

　　“武术一道，除了强身健体，就是为了有效地打败对手或敌人，特别是在战场上，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招式，打倒敌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陈笠原来练过散打，后来发现在现代社会，武术根本没用处，反而因为错误的选择，让生活变得艰难，才渐渐的荒废，那里面有多少遗憾、不甘以及心酸，只有他自己明白了。

　　当然，那也与没能练出来有关，如果真的能达到国际顶尖水平，然后能兼顾心里的热爱与生存的基本需要，也是不错。

　　不过，在那些黯然神伤的日子里，没事时，他也会琢磨与研究武术一道其中的道理，和其中一些最根本的东西。

　　到现在，陈笠敢于说，在理论上，自己不怵于任何一个现代格斗教练，只要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平台，他就敢保证能教出世界一流的格斗家。

　　陈笠现在觉的，武术一道，除了硬条件外，最好是还能明白其中的道理，为什么强者可以那么强？从人类的基因、人类的体能发展进化、人种的优劣等各个层面上，他都有自己的领悟。

　　再加上，接触到时空穿梭器后，事实上陈笠现在正向着一种非人的方向发展，并初步突破人类的一些极限。

　　于是有实力就有自信，有实力当然就能大声说话，并站着说话不怕腰疼，更不怕别人质疑。

　　而刚刚陈笠对张枫一伙人说的话，表面上大而化之，实际上却是针对性的，就是说刚刚他们一群人的表演，华而不实，尽是一些花招虚招，并用张大牛这个实际示范表示，他可以一个打十个。

　　张枫一伙人被说得纳纳不能言，但是看向陈笠眼光已经在慢慢的变化。

　　刚刚如果张大牛不是抱着一床厚实的被子，胸骨都要被踢碎吧？

　　那身体一动时的破风之声，那脚踢出来的闷实的暴响，以及张大牛那种近二百斤，却倒飞起来的傻鸟般的身影，都给张枫等人的心里留下炸雷般的印象。

　　加上他们原来就是一群好武爱武之人，于是不久就前呼后拥的围着陈笠说话。

　　张枫更是对陈笠态度大变的，变得恭敬有加。看向陈笠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狂热之情。

　　当然，那是因为初步验证陈笠不是普通人的原因。

　　而且他也想不出，除了非人外，谁还能有那么快的速度，那么大的力量。

　　须知，当时他们觉的眼前一花，那不是形容，而是真实的情况，太快了，甚至思维上都做不出反应，更别说肢体，那么换了他们自己，会是一样的结果，就算摆出全面防御的姿态，只怕也仍然被一脚踢飞。

　　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张枫硬拉着陈笠坐到上位，然后自己坐在一边作陪。

　　一帮人逐一站起敬酒，喝了两轮之后，话题再次拉开，当有人拐弯抹角问起陈笠的来历时，都不用陈笠来回答了，先就被张枫喝止，说这个是你能问该问的？

　　酒席散了之后，一群醉熏熏的大汉，还拥着陈笠又去院子里耍了一阵子。

　　当然他们不敢强邀，只是提议了下，见陈笠点头答应，这才高兴地拥着陈笠而去。

　　至于苏远这个文人，早被张枫遣人送回。

　　而此时，陈笠也因为被一群人车轮大战般的敬酒，喝的迷迷糊糊的。

　　兴头来了之后，也不管那么多了，表演了拳破木板、脚碎条石、力扛石狮，以及刀劈木人桩，每每，张枫一群人，在一边吼的惊天动地，把左右邻居不是吓得躺进被子里，就是勾引的心里痒痒的，恨不能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一阵折腾后，大伙儿才散去，当晚陈笠留宿张枫家。

　　地主老财家的生活条件比起苏远家那是要好多了。

　　洗澡，有青涩娇美的小丫头在门外候着，还是两个，本来两个丫头含羞带怯，低着头地一起进了澡房，陈笠甚至能听到她们砰砰的心跳声。

　　陈笠挥了挥手后，两丫头才神情复杂地退出。

　　晚上睡觉时，又是那两个小丫头只穿了件肚兜的暖床。

　　不过陈笠也只是让她们真暖了一回床，虽然三月的天气，乍暖还寒的，让人睡下去又爬起来的，怪难为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苏远就跑到张枫府上来接人，陈笠自无不可，而张枫张员外当时还在呼呼大睡。

　　张枫是听到下人的通报后，才匆匆忙忙披了件外衣的追出，拉住陈笠对苏远一阵埋怨。

　　张枫怒吼：“苏老酸，你做甚底，可有你这么抢人的？”

　　苏远毫不示弱的回瞪道：“张耆长，你要仗势欺人不成？”

　　陈笠拍了拍张枫的肩膀道：“张员外，盛情心领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去贵府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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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枫又叨叨了好一阵，看到陈笠态度坚决，才一叹道：“那某帮自重先生添些用具，还有昨晚自重先生可对春红、秋紫还满意？”

　　春红、秋紫，就是昨天伺候陈笠的两个小丫头，估计最多也就十四岁左右。

　　所以陈笠摇头而笑道：“还好。”

　　张枫点点头，当下没说什么。

　　卧槽，一看张枫那样子，陈笠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但也不好提前说什么，万一别人不是那么想的呢？

　　再说，那么两个娇悄羞涩的小丫头，换自己都舍不得，张枫又舍得？

　　结果就是他前脚刚到苏远家，后脚昨晚的两个小丫头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地就来了，而且就是她们两个，也没见有人陪同。

　　灵动一些的秋紫见到陈笠后怯怯道：“自重先生，以后奴奴和春红就是您的婢女了，请莫要赶我们回去，不然我们可是无家可归了。”

　　真舍得啊！

　　陈笠傻眼。

　　一时间晕乎乎的，对宋朝人感觉很不习惯，一言不合就送婢女，就问你怕不怕？

　　但是马上又担忧起另一个问题：“你们在张家一个月的工钱是多少？”

　　宋朝的婢女歌伎，从法律上说，她们可不是女奴，而是一种雇用与被雇佣的关系，还有年限的限制。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想要一个纯人8治的封建王朝，人人遵守不痛不痒的一些条款，那不现实。

　　于是很多名人的婢女，都一跟就是若干年，也没见按规定来，甚至跟到死，跟到帮她们的主人生一堆儿女。

　　秋紫道：“自重先生，我和春红都是一个月两千钱……若是……”

　　陈笠秒懂：“嗯，你不用说出来，我明白了！”

　　显然是还有额外条款，比如万一怀孕了，那怎么算？

　　但就是每月两千钱，也一时间让陈笠感到压力大增，每个月两千钱啊，逢年过节不用说，还得发红包，平时做的好，说不得还要奖励下。

　　所以，像做丫环这种工作的，两千钱只是她们的基本工资，如果每个月拿不到三千钱，那么基本说明她们不是一个好丫环，或不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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