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浪涌 （一）
下午，陈笠给李老板李大勇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买车并办*证。
增进关系的办法之一，就是不断地去骚扰麻烦一个人。
不过李大勇还是对于陈笠的做法很惊奇，连车都不去亲自挑选？那心到底有多大？
当然，从另一角度上说，说明陈笠很信任他，双方虽然接触时间短，但居然可以一下子就这么惯？！
于是李大勇在电话里，给了一堆买车的建议。
而陈笠只想买辆空间大点的，陆虎是个比较好的选择，但一问，Z市没卖陆虎的地方。
他这才恍然这时候，陆虎应该还没正式进入国内市场。
那么就奥迪A6。不喜欢奔驰、宝马这种带着无数社会负面情绪的车。
下午，没多久李大勇还过来了一趟，来拿陈笠的身分证去买车兼找人办驾照。
看了看陈笠一身员工服，与德华公司的大门直摇头，然后什么也没说地掉头就走。
开车回赶时，李大勇笑了笑，一边心里猜测，陈笠是来“体验”生活的那种，只是那种肥皂剧里才出现的场景，竟然出现在眼皮底下。
而且陈笠唱歌时的那一嗓子，坚定了李大勇心里的想法，觉的陈笠那么好的条件，居然不去当歌星，那么肯定不是正常人。
第二天，一早上班时，陈笠就感觉，基本遇上的熟人，特别是女同事，看着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陈笠心知，自己的事恐怕昨晚就传遍了公司。
如果自己还是在住宿舍的话，昨晚一定就会有很多人来问自己。
一进门，就听一声大叫：“青蛙，发财了啊，可是你昨天请林经理他们吃饭，却不请我们，是不是不够意思？”
陈笠一看，是仓管部矮壮横长的副组长高宇雄，这个时候，公司虽然有仓管部，或者仓库就叫仓管部，但没主管，要过一年后分成三组时才会有主管。
所以，这个时候，仓管部，组长就是最大的，第二大的是副组长。
陈笠跟高宇雄很惯，而且他这个副组长是不坐办公室的，以前陈笠在五楼时，打打闹闹的别提多欢乐。
高宇雄有一把力气，手掌粗大，喜欢跟陈笠斗牛什么的。
同时，高宇雄这人有头脑，做事勤快，心还很细，对朋友够意思，只要力所能及，就肯帮忙，只是文化程度低了点。
当然大哥不笑二哥，陈笠严格的说，其实也就是高中毕业……日后，高宇雄升组长、副主管、主管，又忽然离开公司，蹉跎半生。
想起这位老同事与朋友的过往，陈笠心里的滋味复杂，但嘴上没表现半点。
“臭虫，看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
高宇雄有两个外号“国宝”、“臭虫”，女同事们喜欢叫他国宝，而男同事，特别是陈笠，喜欢叫他臭虫，就像他喜欢喊陈笠青蛙一样。
来而不可非礼也，既然你给我取个难听的青蛙外号，那我就给你取个更难听的臭虫。并且，那可不是乱取的，而是暗中的各有所指。
这个时候，以及之后的两年，高宇雄都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女友，所以特别的噪动、油腻，对女同事粘乎乎的，给他取个外号臭虫，那是格外的贴切。
陈笠一把挽住高宇雄的肩膀，一边继续道：“今晚请吃并请唱歌，够意思了吧。”
高宇雄：“真的假的？”
陈笠：“当然是真的，对了……臭虫，我想跟你正经的说件事。”
高宇雄：“什么事？”
陈笠把高宇雄拉到一边，贴着窗口而立，正色道：“我的事，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准备离开公司，然后自己开个小厂，你要是愿意，就去我那主管车间兼干的别的……当然，你如果去，我不会亏待你，工资最少是你现在的三倍，其他福利年奖另算，而且福利年奖必须才是大头。”
高宇雄露出不自然的笑容，点头：“好啊。”
但陈笠知道他现在肯定不相信，或者就算相信，心里都相当迟疑。
这不，马上高宇雄就问：“今晚真的请唱歌？请几个人？”
陈笠：“当然是熟的惯的，组长不请，欧阳青也不请。”
高宇雄顿时锤了陈笠一拳：“去你的。”
因为欧阳青正是高宇雄在公司里，最喜欢的一个女同事，之前之后一直或明或暗的苦苦追求，只可惜，欧阳青就是不喜欢他。
欧阳青也是品质部的，两个频繁打交道的部门，总是容易发生一些事。
下午三点左右，一辆崭新的奥迪A6开到德华公司的路边。
送车而来的是一位三十左右，长相上佳的，齐肩秀发微微上卷时尚女郎。
陈笠被电话喊下去接车，女郎打量了陈笠一阵后，莞尔一笑道：“希望下次有机会听你唱歌。”
陈笠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那是我的荣幸。”然后女的还留了张名片给他。
陈笠一看，原来此女是某4S店的店长周颖。
下午下班后，新奥迪缓缓前行，并一路“捡人”。虽然现在驾照还没拿到手，但仅在开发区开开是没事的。
“臭虫，上车！”
……
“曹芸芸……上车啊，愣啥？”
“哇，陈笠，你真买车了，这车真的是你的？你怎么会开车的？”曹芸芸完美地表现了她那种傻白甜式，没心没肺的天真和惊奇，上了车后东摸西看，大呼小叫。
“黄语若、欧阳青。”
“是你啊？！” 黄语若在路边看着驾驶位的陈笠，先是一愣，然后惊叫，再一翻白眼：“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
“上来吧，别矫情了，我请你们吃饭，并有事要跟你们说。”
其实此时，陈笠就能看到黄语若的那种吃惊中夹带着惊奇，还有突如其来的那种羞喜的神情。
她是很矜持的，似乎也很有原则，但其实跟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有善良有坚持，同时应该也有虚荣有梦想。
男人把一个女人神化，不是女人的错，是男人的错，只因这世上本无女神。
而黄语若与欧阳青，这个时候是好朋友，直到有一天，欧阳青亲眼看到陈笠坐在黄语若的床边，那一天黄语若感冒了。
当然，后来，表面上她们还是说说笑笑的，只是不再形影不离。
陈笠记得自己曾经也坐过欧阳青的床，帮她检查修理不知从哪淘来的二手电脑，集体宿舍嘛，别想多么好的条件，就是床前摆张桌子，然后放上电脑。
那时陈笠是真心实意地帮她修电脑，每次都很认真，最多笑话她的床硬梆梆的。
欧阳青是一个真正文静的女孩，还容易害羞。
想起过往，陈笠觉的好像都是自己的不对。
当然，男未婚，女未嫁，这个那个的挑选和被挑选，不犯法，公司男女同事正常的交往也是情理中之事。
也当然地，对于一个注孤身的人来说，其实很多时候都是处于一种被动的状态，当偶尔主动时，频率也对不上，真能怪自己么？
之后，陈笠没叫上更多的人，车装不下了，同时这车中的四个人，就是觉的欠他们最多的四个人。
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给李大勇，让他叫上家属或女秘。准备今晚吃完饭再唱歌，不是陈笠想炫耀或是唱歌上瘾，而是这年头，出来玩就是这么一套，除了唱歌，好像别无选择。
然后，今晚肯定不能叫小姐了，于是提前打个预防针，免得到时李大哥一个人孤单。
然后继续大排档。
其实沿海城市的富豪们，很多就钟情于大排档，那其中必须是有道理的，首先接地气，再者提醒自己不忘初心，看看周围的人，有钱没钱的，不都是坐在一起，同样的谋一醉，而且容易碰到仗义每每屠狗辈。
最后是大排档，一样应有尽有，新鲜看的见。
很快，李大勇就一个人赶来。
面对陈笠寻问的眼神，矜持一笑道：“等下还有一个人，我们等等她！”
陈笠：“周颖？”
李大勇羞涩道：“对！”
陈笠笑道：“跨界捞食！”
接着李大勇跟高宇雄他们一一郑重握手，一边喊叹：“精兵强将啊！”
陈笠大言不惭;：“那必须的！”
当然，事实上陈笠心里很清楚，除了高宇雄，或许稍学习锻炼一下，就比较快的能独当一面之外，其他三个则需要更多的磨练与经历。
但没关系，都是自己人，就是当三个花瓶来供，那也是赏心悦目。
……
也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高宇雄他们心里的原来陈笠的形象彻底颠覆，忽然变得拘谨起来。
连傻白甜都一愣一愣的不闹了。
不过，在陈笠的眼中，桌上的这一圈人，都是同层次的人，舒心放心开心。
趁周颖未至的时间，陈笠跟高宇雄他们几个道：“其他的话就不说了，你们尽快辞工。先到李大哥的家具厂去学习一下，观看一下他们的工作与运营流程，然后过一个月，把我们自己的厂子开起来。总之，我不会亏待你们，我们的厂子未来不说赚很多钱，但绝对不会亏本，并且以后我还会开别的厂，别的公司。到时你们都是元老中的元老，只要一直跟我干，会有你们的股份。”
高宇雄满脸通红，闷声不语，但桌底下的双手，一再握拳又松开。这其实是个聪明人，无须多说……这无疑是个如同天上砸下来的机缘，如此的突然，他没办法选择拒绝，或者无力拒绝。
欧阳青双手无意识地搓着自己的双腿，还时不时掐两下。
傻白甜张着嘴巴。
唯一有语言反应的是黄语若：“你说什么呀？”
但语气也是弱弱的。
毕竟一辆奥迪，其实就击溃了他们的心里的防线与怀疑，这年头Z市很多公司的头头，都还是在坐雅阁，此时二十几万的雅阁，在很多人眼中还觉的很高级。
“国宝，她们的工作就交给你去做了，最低保证，从你们离开公司的第一天算起，原工资的三倍。每月发钱，不拖欠。最好是三天之内，给我闪电辞工，因此而产生的任何损失我补足，国宝，听明白了吗？”
因为有外人在，陈笠给足高宇熊的面子，没叫他臭虫。
“嗯，好！”高宇雄的声音显得沙哑含混，但还能听清。
之后，周颖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车，终于赶到。
一来便眼波流转，然后定在陈笠的身上：“大歌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吧，今晚可要好好听听你唱歌，看看是不是真有老李说的那么神！”
李大勇羞涩一笑：“颖哪，相信我。”
这时，就见陈笠一边幽怨地看着李大勇，意有所指，一边忽然地清唱起来……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这是现在还没出来，但以后会红极一时的《爱情买卖》，最初唱红的人，是台省王姓女歌手，而此时，陈笠就清唱了这么几句，但仍然唱的荡气回肠的，而且女歌男唱，尤其是高音时，陈笠使用了变声技巧，顿时使人的头皮一麻，过电般的感受。
从来没听过陈笠唱歌的高宇雄、欧阳青、黄语若、蓸芸芸目瞪口呆，在心神因歌声而摇荡如飞的同时，好像看到一只妖怪就坐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好听，无法形容的好听，好听的让人愣神。
等陈笠唱完，坐下后，顿了顿，李大勇猛然站起，一边喝彩，一边鼓掌：“好！太好听了！”
周颖也一下站起，眼中异彩连连，一边鼓掌，一边说：“好惊人！而且这是什么歌，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过？”
高宇雄他们也跟着站起鼓掌，甚至周边桌子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一时间掌声热烈的暴发，在众人的喝彩声中，有人吼着要求再来一首，有人要求接着唱完。
陈笠向四周抱了抱拳后，然后道：“临时起兴，见笑见笑……不唱了！”
干脆利落的拒绝。
然后陈笠要求高宇雄他们不要拘束，放开自己！
开吃后，陈笠第一个站起，把酒杯高举的时候，大家也跟一起站起，高举酒杯。
“能在一起，就是有缘，我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金钱、不是地位、也不是名望，而是实实在在的真感情，不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都是最珍贵的。如果拥有，就不会孤独，如果拥有，哪怕是在最落魄的时候，心里也会有一份温暖，证明这个世界还没有抛弃自己……最后，为了真感情……！”
当！
七只晶莹的带耳酒杯撞到一起！
咕咚咕咚。
有人一干而尽，也有小喝两口就眉头直皱。
但傻白甜喝红了脸，文静的姑娘喝的笑起来，小金毛狮王喝的怒中带嗔，臭虫一杯便双眼发亮，而那双发亮的眼睛中，有期许有豪情。
然后就真的放开了，敬酒、撒赖、撒娇的一波接一波。
不过，陈笠很不幸地，成了被群起而攻的目标。
说了随意就好，但是连最娇弱的几个姑娘，都非要跟他喝，而且自从小金毛狮王，以浅浅的小半杯酒换陈笠的满满一杯，发起第一次让陈笠极无语的示范进攻后，其他两个姑娘，加上周颖都有样学样。
这样连续被灌了两轮后，眼看着大家还在跃跃欲试，陈笠赶紧示意高宇雄，把目标转移。
“宇雄，李大哥和颖姐必须得敬啊，还有你们三个，真是不懂事，李大哥以后可是我们的带路大哥，现在不拿出你们的敬意和诚意，更待何时。”
黄语若把能见到底的酒杯往陈笠面前一送：“我就要跟你喝，谁叫你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大歌星、大老板，你能体会到小女子我心里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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