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活之生之噬心食骨
围观之人唾弃声中,古雨舒爽地打两个寒战,满不在乎地收宝入袍,脸上竟还挂上了一丝满足和得意。当然,也有个别人脸现钦佩之色……起码这小子对自己宝贝的大小那是相当自信呀。
不过很快,古雨脸色再次转寒,眉头微不可察地轻皱一下,似乎心有所想。
就在一众看客不知古雨接下来又将何为之时,古雨忽地一阵桀桀怪笑,笑罢之后更是猛然仰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啊——”
这叫声响彻整个街市,周围众人瞬间目瞪口呆,好像皆被意外惊呆了一般。直到嘶吼声落,人群中才突然有人反应过来。
“古家少爷彻底发飙了!有腿的快跑,没腿的快爬,没腿没手的就地等死呀!”
此话一出,街市上便如炸了锅般“闹腾”起来,顾不得收摊拔腿就跑的,转身回家立即关门的,被人挤倒就地打滚也要开溜的,片刻之间就令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热闹街市,如见鬼一般人影萧索。
不过,倒还有一些人未躲。这些人面色茫然,不明所以,似是根本未曾没想到,这古镇之中居然还会发生如此令人莫名其妙之事!
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些贩夫装扮之人,且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拢共三十七人,居然和那腌臜荀翁所捉臭虫同数。
看着这些贩夫,古雨嘴角轻扬,露出一丝诡异笑容。而迎着古雨的目光,三十七名贩夫心中,却皆是冒起一个疑问:“这他妈到底是何套路?”
“真是有种呀……”古雨笑着,边说边走向一名贩夫,偏巧不巧还就是那三当家。
“新来的吧?”古雨问道,语气竟出奇温柔。
“呃……”三当家也算见过大风大浪之人,古雨貌似随口一问,却令他一下不知如何作答,心中只是嘀咕:新来的?这是何意?准备欺生么?老子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古镇,但有这么问的么?这怎么回答?难道说是吗?好像不妥呀。这荒唐废物果然不正常!
三当家心念电转,但还是支吾两下,才道:“小的我是做小买卖的游商,初来乍到,还请……”
“小买卖么?我看不像。”古雨打断三当家的话,歪头看看其他贩夫,道:“这么多人,怕都是商队了吧?一伙的?”
三当家又一愣,看看周围除了他们这些贩夫,几乎再无别人的街市,心中顿感一阵说不出的异样,然后心中便又开始嘀咕:这怎么解释?不是要暴露了吧?古良会不会注意到?是自己思虑不周么?不是呀!是老子实在没想到,你这该死的小子,竟会莫名其妙到这个地步!
“哪里是什么商队,哈哈,哈哈……”三当家强压心中郁闷,打着哈哈,思忖着该如何回答,然而还未及想好,就听古雨又问:“贩的何物?”
“苦苦草,沸水冲饮,清热祛燥……”
古雨接连发问,令三当家屡有憋屈之感,只觉费尽思量,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是也不是,答不是也不是,而待古雨不再纠缠他们是否为同伙,而问其贩卖何物之时,三当家只觉一阵轻松,心中大喊:这个问题好简单!于是,三当家顺口就答,毫不迟疑。
不过,好容易碰到一个易答之题,古雨似乎也不想让其答完。三当家话未说完,一个带血的拳头便猛然砸向其面部。
虽说刚才与古雨对话之时,三当家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但现在对话变成对打,情况便即不同。毕竟,三当家可是货真价实的修道者。
所以,古雨这一拳即便出其不意,在三当家眼中也实在没什么威胁。
就见三当家双目一凛,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绿色光芒便在其身后乍现,而更令人心惊的是,一股凛然的杀意也是同时出现。
不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三当家似乎有所意识,身形微颤,瞬间便将身后那幽幽碧芒和凌厉杀气散去,然后也不躲闪,硬生生挨下了古雨这拳。
“为何打我?”三当家一手捂脸,做出“痛苦”之状,而同时,另一只手却是悄悄做出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想知道?”古雨一击得手,并未再行攻击,反而嘿嘿一笑,慢悠悠道:“因为你是新、来、的!”
……
古宅后院占地颇大,单论面积,竟有数里之阔,其间更有一片水域,将整个后院占去多半个之多。水乃灵之本,有水存在,这后院便显得很是优雅灵动。只是,除了这水域,其余之地,却尽是残垣断壁。
此时,断壁旁、水域边,正有一个人,身影茕茕,索然而立。
看上去,这人也就四旬年纪,不过鬓角却已有些花白,其容颜也算俊朗,而且还自带一股威仪,但眉目间却笼罩着一丝忧郁。
也不知他已在此站了多久,就见一阵凉风吹来,他竟呜呼一声,唱起歌来:
“小儿呱呱,嗷嗷待哺,猎猎寒风,霶霈汩汩,活之生之,噬心食骨……”
风过尘起,歌声如泣,一股凄凉寂寥之感顿时弥漫开来,直到曲落良久,才慢慢散去。
就在这时,一个老者匆匆而来,行至中年人的身后,轻轻唤了声:“家主。”
“嗯。”中年人回应,缓缓转身。原来,这人竟就是古家家主古良。
“元叔,你已上了岁数,以后不用行得这般匆忙,小心摔倒。”看着眼前老仆,古良收起了忧郁之色,面带微笑。
“不妨事的。”老者回以憨憨一笑,道:“别看老仆上了年纪,腿脚却还灵便。”
“呵呵,那就好。”古良点点头,话头一转,问道:“可是镇上有事发生?”
“是。镇上莫名多了些外来之人。”
“哦?”古良眼中精光一闪,问道:“有多少人,什么来路?”
“有三十多人,老仆惭愧,看不出他们的来路,表面上像是一些行脚贩货之人。”
“古镇本就是一些行商歇脚之处,但一下子来这么多……”古良沉吟,“确实有异。”
“是呀,所以老仆才赶紧来告诉家主。家主,我们需要做什么防备吗?”
“防备?”古良一笑,笑容中有些苦涩,“如今的古家还有什么好防备的?又拿什么来防备?我心中有数即可。”
“那……”
“元叔不用担心,万事都有我在。你颇为辛苦,下去歇歇吧。”
“家主别这么说,倒让老仆惭愧。其实……”元叔微一躬身,顿一顿道:“其实若不是少家主,老仆也无法看出异样。”
“关那逆子何事?”古良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有些阴沉。
“少家主今日在街市上游玩,偶然和那些外来之人发生了接触,这才让老仆看出些端倪。”
“游玩?接触?哼!”古良重重冷哼一下,森然道:“元叔对那逆子还真是不错,随时随地都想着为其邀功,而且也还真会替这逆子找说辞,所谓街市游玩怕是祸害乡邻吧?发生接触想来是他故意找茬吧?当我不知道这小畜生么?!”
“家主恕罪!”元叔见古良突然发怒,赶紧躬身,道:“少家主正是贪玩好耍的年纪,难免会有些出格之举,但今日确实全赖少家主,才让老仆发现不妥。还有,少家主曾问那些外来之人贩卖何物,老仆躲在暗处,却听得清清楚楚,那外来之人说贩卖的是苦苦草……”
“你就是太护着那小畜生!”元叔还要再说,却被古良打断,而且似乎怒气更盛,“我古家几世英名都快让这逆子败光了,若不是看在他死去母亲的份儿上,我早就将他一掌劈死了!”
“家主不可!”元叔看着突发邪火的古良,心中积蓄已久的情绪突然有些涌动,将心一横,说道:“家主,老仆在古家呆了一辈子,今日就涎着这张老脸替少家主说几句,少家主不能修道乃是天生,非他之罪,你不该如此对他!不管如何,他总是你的儿子,若不是你因他不能修道而冷落他,几乎对他不管不问,少家主怎会变成今日这样?老仆不明白,是不是少家主无法修道就不配做古家后人,是不是少家主无法修道就没资格获得家主的爱抚和教养?!”
元叔一口气说完,气息不济,最后一阵咳嗽,直咳得泪花闪烁。所以,元叔根本没看到古良这一刻,竟是身形微颤。
“元叔,你的话太多了。”不过也就一瞬,古良即恢复如常,声音虽已无太多怒意,但却明显多了些冰冷,道:“您老人家自己也说在我古家呆了一辈子,看来是需要休息了。从现在起,你从我古家除役。”
“什么?!”元叔似乎不敢相信古良所说,双目圆睁,颤声道:“家主要赶我离开古家?!”
“你如此理解也无不可。”
“家主……”
“不用多说,我还有事,你这就去吧。顺便替我向木师传个话,就说我在此地等他,让他速速前来。”古良摆摆手,然后转过身去,竟是不想再理会这老仆。
霎那间,元叔老泪纵横。
老人颤巍巍伏倒在地,顿首三下,起身,嘴中几番嗫嚅,终于说出了最后一句:“老仆这就走,临行之前斗胆再说一句,请家主善待少家主……”
说完,老人转身离开,那身形一步一顿,已全然没有不久之前的那份矍铄……
然而,老人不知,就在他转身离开的一刻,古良眼中竟生出一些湿润,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元叔,对不起了……古家大难将至,总得找个由头让你脱身……”
良久之后,古良的心情才逐渐平静,回想刚才元叔所述,双目之中不由寒光大盛,自语道:
“璎家老儿,三十多年前你将襁褓中的三子和一些族人,送到神鹊山西北之地,在那里开辟村寨,想在关键之时作为奇兵之用,真当能瞒过我古家么?哼哼,苦苦草,那是只有神鹊山西北之地才有产出!”
“璎家,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辈既然贼心不死,那我古良便在我古家当年血战之处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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