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要和你拼命
古镇西南、东南还各有一处人族聚居之所。只不过,这两处却非古镇那样各色人等杂居,而是两个封闭的家族聚居之地。
西南,鹰崖,璎家所在,东南,秩家堡,秩家所在。璎、秩两家与古家相同,皆为神鹊山周边三大世家之一。
鹰崖,飞鹰大堂内。
璎家现任家主璎不离双目微闭,盘坐于一块硕大的兽皮之上,似在沉思,又似在等待什么。
“大哥,老三飞鹰传讯。”一人匆匆跑进大堂,也是一副虬髯模样,和璎不离长得颇为相似,正是鹰崖二当家,璎不离的孪生兄弟璎不弃。
“怎么说?”
“他们已潜入古镇,确认古良就在家中。”
“好!”璎不离猛地睁开双目,一双鹰眼精光四射,“现在就等那人了。只要那人一来,我们立即前往古镇!”
“嗯!这次一定要彻底灭了他古家。哈哈。”璎不弃闻言,顿时大笑。
“就是不知那人到底何时才能到来。”璎不弃笑毕,又道。
“这也是我现在最担心之事。”璎不离从兽皮上站起,背负双手,一边踱步一边说道:“此人既然将魑儿收为爱徒,当不会置我璎家之事不理,我只怕路途遥远,他不及赶来。”
“若是如此,那我们恐怕就只能凭自己的力量和古良相拼了。毕竟,密地不日将开,我们确实无法再等了。”
“是呀,不过古良乃是我们这一辈之中天资最好之人,十五年前已是黄霄境修为。如今,他虽不可能突破到中元天,但起始天之内怕是罕有敌手了。我们璎家只有精锐尽出方有可能杀了他,而且可以预料,到时我们璎家怕是……”
璎不离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再明白不过。璎不弃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璎不离停下脚步,沉声说道:“不想那么多了,十五年来我们一直忌惮古良,忌惮当年替古家出手的那个神秘强者,还担心和古良相拼之后反让秩家得利,如今已是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密地不日开启,若古良真的再进一步,我璎家必将万劫不复……”
“所以,不管那人能不能赶来,我们都得要古良死!”
……
秩家堡高墙大院之中,一间密室之内。
“这本书真是来自古家藏书房?”有人沉声发问。
问话之人手中拿着一部残缺书册,面红无须,双目炯炯,正是秩家现任家主秩天狐。
“确实!”一个少年垂首而立,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肯定。若是古家之人看到这少年,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竟是古家小厮——小六。
“小的不敢撒谎,此书并非直接得自古家藏书房,而是自古雨那小子手中辗转而得。”
“嗯?”秩天狐目光如电,看了一眼小六,道:“仔细讲清楚。”
“是。”小六赶紧躬身,道:“古家藏书房平时看管甚严,我根本无法进入。但是前几日,古雨突然抱着一些书来,使唤我一起焚烧。家主您知道,古雨那小子荒唐透顶,经常做这等无聊之事,小的便也没有在意,但在烧书之时,小的却听他说,这些书是从古家藏书房偷出来的古家秘史,还说这些秘史古良非常看重,是他好不容易才偷出来的,因为古良对他薄情寡义,他要把这些秘史统统烧了,气死古良。如此,小的才留了心,趁古雨不注意之时,将没有烧尽的书私藏了下来。后来,小的偷偷翻阅,发现其中确实记载了一些秘辛,便决定一定要交给家主。只是,前两日一直没有机会出来。直到今天,古雨那小子要外出胡闹,小的才趁机返回堡中。”
秩天狐不住点头,原本凝重的神情到最后竟带上微笑。
“做得很不错。呵呵。这本书所载之事老夫早已知晓,并无多大用处,不过总算你忠心可嘉。既然回到了堡中,便不用再回古镇了,择日我便召集所有族人,宣布你正式入族,以示嘉奖。”
“谢家主大恩!”小六喜形于色。
“嗯,下去休息吧。”秩天狐挥手示意。
小六离开之后,秩天狐身旁一个削瘦老者轻声问道:“家主,这秘辛可信吗?”
“可信不可信……”秩天狐脸色重新凝重,“……我们都得信,因为此事太过重大。”
“如果是真的,自然是关系重大。”削瘦老者皱着眉,道:“我只是有点怀疑,古家既然掌握这秘辛,为何自己一直未去取这机缘?”
“毕竟密地是我们秩、古、璎三家共有,也许他古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吧。”秩天狐沉吟着,“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璎家应该马上就会对古家动手了,一旦璎家得手,极有可能也会知晓这秘辛。而要是这秘辛真牵涉什么机缘,那璎家就会……”
“就会彻底超越我秩家!”削瘦老者猛然接过秩天狐的话,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所以我说,可信不可信,我们都得信,因为我们不能赌!”
“不错,我们赌不起!”削瘦老者一咬牙,问道:“那我们现在?”
“原本还想看场古璎相斗、两败俱伤的好戏,现在嘛……”秩天狐站起身来,沉声道:“你去分派人手,留下守堡之人,其余全部集合待命,我要……保住古良!”
“是!”
削瘦老者大声应道,转身即去,然而刚走几步,便被秩天狐叫住。
“等等。”
“还有何事?”
“秘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个小六在古家做暗子多年,如今既然回来了,就没什么用了。你知道怎么做吧?”
“知道。”削瘦老者冷笑一声,“一个我们秩家捡来的野小子,还想入族,做梦!”
“去吧。”秩天狐也是一笑,目送削瘦老者离去,尔后仰起头,喃喃自语道:“希望这秘辛背后真有什么机缘吧,我秩天狐可不甘心困在这小小的神鹊山啊……”
……
古镇之中,古雨又骑在了一人身上,这人自然是那三当家了。
难以想象,刚暴虐完董大的古雨,竟然还有气力继续对三当家施暴。
三当家可不是那走几步便要喘三喘董大可比,若要真动手,翻手之间,便能将古雨置于死地。不过,三当家似乎是打定主意不想打草惊蛇,只是佯装不敢反抗,任由古雨打骂。
而在三当家隐晦手势暗示之下,其余贩夫也像刚才围观之人一样,一哄而散,毫无干涉之意。
于是,街市上便只剩下古雨重演刚才一幕,只是被打之人由董大换成了三当家。
以三当家的修为,便是百十个古雨,使再大的力气,也不可能伤他半分。但身上无虞,却不等于心中无伤。被如此废物骑在身上暴虐,三当家简直如同被逼吃了黄白之物,憋屈万分,心中只想:事成之后,一定要将此子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终于,在三当家的煎熬之中,古雨停住了手脚,但却也未起身,只是呆呆地看着似乎毫发无伤的三当家。
三当家偷眼看下发呆的古雨,心中思忖古雨下一步将会何为,突然一阵恐惧便从心底泛起:“此子难道还要脱裤子露宝吗?”
还好,三当家担心之事并未发生,古雨只是呆了片刻,便猛地站起,发足狂奔,同时,一句恶毒之语便在古镇上空响彻:
“古良你个杂碎,有养无教,令我受尽耻笑,我和你不共戴天!”
……
古宅后院,古良身边多了一人,正是木师。
“木兄,我有一事相托。”古良看着木师,语气平淡。
“说吧。”木师虽显文弱,但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也是淡淡地道:“当年受你救命之恩,又在古家白吃白喝十年,是该还债了。”
“听木兄之意,好像是我算计了你十年似的。”木师如此回应,反倒令古良莞尔。
“难道不是么?”木师抬眼看一下古良,竟也笑了。
古良再一笑,也不否认,道:“木兄如此爽快,那我就直说了。我那逆子顽劣不堪,我忍之良久,如今实在再难忍受。虽有心将其除去,但杀子之事毕竟有伤阴骘,所以……想烦劳木兄将其送走,我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古雨顽劣,我作为其文师,也是责罪难辞,理应有所担待,只是,要送他到哪里呢?”木师看着古良,对古良所托之事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瀚海界,明阳城。那是我古家先祖出生之地,也尚有古姓族人存在。木兄将那逆子送去,并说他乃是古平沙后人,自会有人收留。然后木师便可离开,再不用管那逆子。”
古良说到这里,嘴角突然难以遏制地抽动了一下,赶紧干笑一声,道:“这死不足惜的逆子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呢。”
木师看着古良竭力掩饰着嘴角的抽动,心中一动,张口想要说什么,但终于还是忍住,只说了句:“必不负所托!”
两人一时无语,然而就在这时,古家前院之中突然传来嘈杂之声,其间更夹杂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怒骂:
“无情无义、愧为人父的古良,你给我出来……出来……今日我要和你拼命,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这声音,古良和木师均是再熟悉不过,那是古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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